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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2章 第 17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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錢書柔是打感情牌也好, 真的有所悔悟也罷,項駱都不吃這一套。

如果反悔了,從前所作的就能得到原諒。那監·獄就沒有存在的必要,死刑更加要減少百分之90。

她作惡多端, 哪裏是悔悟覺醒就能輕易說過去的。

項駱繼續道:“小的時候, 我跟項興文關系還是不錯的。你忘了?是你挑唆的他跟我做對。八歲那年我們一塊出去玩雪, 他一把把我推進深雪裏, 看著我往下陷。他說,只要我死了,你就不會再拿我做比較,逼著他學習了。他眼睜睜看著我陷進雪裏在哪裏笑, 要不是正好有大人路過,我那時就凍死在雪裏了。那時的他才六歲。我爸媽找你要說法,你卻只輕飄飄的說了句小孩子不懂事,不知道那會死人。”

項駱冷笑著繼續道:“自那以後, 他就三天兩頭的找我麻煩。可惜,我父母顧念當哥哥,不會跟你計較, 我從小就不是個吃虧的主。他用石頭砸我, 我就把他關沒人住的屋子裏。他讓我踩牛糞,我就把他按在牛糞上。後來他越來越不學好,開始接觸社會上的人,想要靠著外人打我, 我也讓他付出了一次比一次慘重的代價。可他為什麽得了那麽多教訓還要樂此不疲的針對我?錢書柔, 這不都是你教的嗎?他所做的每一件事,一樁樁一件件都有你的影子。憑借這一點,你憑什麽讓我對他有兄弟之情, 他又什麽時候當我是哥哥?”

錢書柔被說的啞口無言,張嘴怔了半晌,才咬牙切齒的擠出來一句:“那你也是當哥哥的!他還那麽小,你就非要跟他一般見識?”

這話從小到大項駱聽太多了。

項駱反問:“那你呢?你口口聲聲讓我有個當哥哥的樣子,你什麽時候真的當自己是我三嬸了?他是我弟弟不假,你還是我長輩呢。你在我面前,有一分一毫當長輩的慈愛嗎?還是說,所有親情的解釋權都歸你所有。對你有利的部分,你據理力爭,要你付出的,你就閉口不談。還是真覺得我們項家從老到小都欠著你一個人的,所以你覺得怎麽樣,我們就必須怎麽樣。”

這是項駱第一次面對錢書柔長篇大論的說這麽一大套。錢書柔擅長不講理,可此時她也明白自己完全沒了主動權。

項建國死了,她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,失去了主心骨。

項駱來之前,錢書柔還想的很明白。可項駱來了以後,這樣毫不客氣的一番言論後,聽得錢書柔心驚之餘只剩下了一陣絕望。

項駱早就想說這些了,其實是要對項建國說的。只是項建國死的太早了,沒有給項駱這個機會。

說完沒看一眼項燕,項燕那頭只覺得唏噓。她雖說之前也在村子裏,可到底是嫁進了周家。本家就算經常走動,很多事情也所知甚少。她只以為項燕打小就跟項興文不對付,卻不知道裏頭還有這麽一番事。

倒是慶幸項駱從小就是這樣不吃虧的性格。不然有這麽個小小年紀就心狠手辣的兄弟,能長大都是幸運的事情。

見錢書柔無話可說,項駱也不想再浪費時間。老太太留下遺言這種事,不用想也知道是借口。這次見面將想要說的話說開了,也算是給他們這些年親戚情分畫一個圓滿的句號。

項駱也不打算多留了,回頭對項燕點了點頭,姑侄二人剛要走,錢書柔那邊已經完全慌了。

“不行!不能走,你們不能走,回來!”錢書柔慌忙起身,身上的孩子都沒抓住。項宗延摔在地上哭聲頓起,錢書柔看著孩子,目光一陣的恍惚。

項燕聽見哭聲有些不忍,回頭看了一眼,卻恰好對上了錢書柔一雙瘋狂的眼睛。

錢書柔不知道在想什麽,忽然抓起桌子上喝水的杯子用力一摔,撿起了一個玻璃碎片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。

“你們不準走!”

項駱回頭,看著瘋狂的錢書柔,只覺得厭惡更甚。

見項駱皺眉,錢書柔的笑容更甚,扯開了嗓子喊到:“我知道你看不上我!我知道你想讓我死!我這就死!可宗延是你的親外甥,是你們項家唯一的孫子!你不能看著他吃苦!我走了,不能讓他沒人養!小駱,你是他唯一的大爺(大伯),你是他唯一的依靠!”

項駱看著那一片玻璃碎片,很明顯的看見那玻璃刺破皮膚的一瞬間,錢書柔的手指向後縮了縮。顯然,她也害怕這玻璃真的傷到自己。

再看錢書柔,雖說瞧著聲嘶力竭,可一雙眼睛裏依舊透著幾分貪婪。

她並非孤註一擲,只是想要利用她這絕望寡婦的身份,以此逼迫項駱換來一個承諾。

可她真的會尋死嗎?

知道此事,項駱還是相當的冷靜:“你若死了,也不過是孤兒院多了一個孩子罷了。不過你放心,現在的孤兒院待遇比過去還好,至少也要比你養著的時候更好。”

說著話,項駱已經走到了門前,剛要伸手去開門,有聽見錢書柔將杯子碎片狠狠砸在了項駱的羽絨服上。碎片應聲落地,摔的更碎了。

“你這個畜生!你就真不怕遭報應嗎?”

項駱還沒急著開口,一回頭卻看見錢書柔一雙滿是仇恨的眼睛狠狠瞪著自己。

“你這種人,為什麽能活到現在?為什麽我的興文死了,你卻還活著!你早該死了!你早該死了!”

說罷,錢書柔身子一矮,腦袋重重的往項駱這邊撞來。

這是打架最常用的方法,不會打架的人也懂得。是盡全身力氣用頭頂去撞人最柔軟的肚子,只要力氣足夠大,就能將人撞的五臟移位。學校裏校園暴力是經常會有這種,村裏頭流氓、潑婦打架也常用。

錢書柔被氣的氣血上湧,此時什麽算計也顧不上了,她只想要用最後的一點力氣,將項駱一起帶著下地獄。

她的丈夫是死在項駱身上的,他的兒子死前也帶著不如項駱的陰影。她唯一想要的,是讓項駱來養項宗延,可他卻說要將她孫子送去孤兒院。

憑什麽!憑什麽!

錢書柔心中被憤怒充斥,哪裏還會去管什麽邏輯道理?只覺得好像全世界都在跟她一個人作對。

她什麽都顧不上了,現在眼睛裏唯一能看見的,就是殺了眼前的這個人!

項駱是什麽人?這麽多年沒少打架。只看見錢書柔這樣一個動作,只一個側身就躲開了。

可項駱是躲開了,錢書柔的腦瓜頂卻正對著那不銹鋼的把手。

錢書柔以為會面對項駱柔軟的肚皮,再不濟也是後背。

可當她頭頂與金屬觸碰的一瞬間,她的大腦只剩下了一片空白。

血光乍現,在項燕的尖叫中,項駱看見錢書柔的頭骨都凹陷了下去。

可見,她是真的發狠想要將項駱活活撞死,卻害人終害己。

他們這一對夫妻相繼去世,也算黃泉路有個伴。

村裏,也終於少了這麽兩個禍害。

項燕尖叫的一瞬間,外面看守的警·察也忙開門,正好瞧見錢書柔的血在地上暈染開來,不覺一怔。

項駱先開口道:“自殺了。”

“這……”警·察的冷汗已經下來了。原本留下來一天就已經不符合規定了,結果人還在這期間自殺了。這責任可都是他的了!

項駱的腦子高速旋轉,將當前的情況全部在腦子裏過了一遍,這才開口,徹底坐實了她是自殺:

“您剛剛應該也聽見了,她知道她作惡太多,我不可能養她的孫子,可也知道我家條件好,只有我才能養好,所以就以死逼迫我不計前嫌領養她的孫子,”項駱說完他嘆了口氣,“這又是何必呢?他們夫妻倆,用性命為代價,也想要讓我把我賺來的都給他們孫子。他們又看不到那一天。”

項建國的死早已經深入人心了,誰都知道項建國就是打算用自己的死,換來項駱當項宗延的爹。項駱喜歡男人,永遠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。所以他們想要設計逼著項駱接下項宗延這個包袱,不惜用性命。

這份愛子之心固然讓人感動,可死也不放過一個無辜的人,算計他們的所有,也叫人脊背發涼。

警·察好歹在這個村子裏待過兩天,雖說被錢書柔說的對她同情有加,可村裏人對她什麽態度也是看在眼裏的。

直到現在才終於有些明白了為什麽村裏人那麽不待見她。

原來她真的恐怖至此。

如果這樣的人是自己的親戚,為了自己的孩子無所不用其及,那她還算得上是一個慈愛的長輩嗎?

並不是,這不過是一個另一種形式的精致利己主義罷了。

項燕嚇得腿發軟,根本不敢再看錢書柔。聽了項駱的話,雖說不明白項駱的意思,卻也跟著項駱的話說到:“她就沒想過自己養孩子。之前讓小駱養,小駱不同意,還把主意打我身上過。甚至就想鳩占鵲巢,搬我家裏光明正大的占有我家裏的東西!被我拒絕以後,她還滿村的說我不講情情面。現在又要用死來逼著小駱。這是到死也要吃定我們了啊!”

姑侄二人一唱一和,直接將錢書柔害人不成終害己說成了為了孩子蓄意自殺。

雖說項燕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,畢竟在她眼裏,錢書柔害人終害己傳出去更好想,項駱也能大大方方的拒絕養項宗延。可現在變成了用死逼迫。萬一村裏真覺得項駱應該滿足人家遺願怎麽辦?

若是再碰見有心挑唆的,再說是因為項駱冷血無情所以才活活逼死了錢書柔又怎麽辦?

可雖說想不通,卻也明白項駱有自己的算計。

警·察沈著臉,看著二人的表現,和地上的屍體,再看看把手上的血。多少是相信了的。

“你們跟我錄一下筆錄吧。這人也是重要嫌疑人,需要做更多細致的報告。”

這件事被他攤上了,就免不了一堆的麻煩。既然發生了就沒必要太多的牢騷,有那個時間,還不如盡快將事情補救好。

一個當奶奶的為了孫子去死,這件事也是會完全有可能的,上面的人應該能理解他的失職。

越想越覺得亂,好像進了這個村子以後,事情比末世前還要覆雜。

而那個落在地上的項宗延,已經完全傻了。看著奶奶的屍體發呆,一動不動。

項駱幾人也完全沒去註意他,最後還是周振華進來看情況的時候,將小宗延抱走離開了。隨後這個屋子就不能動,算是第一現場,還需要充分取證才行。

項駱做好了筆錄,事情相對比較明了,具體還要等明天法醫過來。

寫好了筆錄,警方也只能說叫項駱回家等待傳喚。

臨走的時候,周振華抱著又睡去的項宗延:“小駱啊,你說這孩子……”

孩子到底是項家的孩子,再怎麽也要過問項家。

村子裏永遠都是註重血脈的。不論孩子的父母、爺爺奶奶做過什麽,這個孩子何去何從,也是要經過項家的同意的。

項駱沒言語,項燕嘆了口氣:“給我吧!”

宗延到底還小,不該將大人的過錯算在他的身上。若是此時項家人都拋棄這個孩子,村裏其他人對他更會不管不顧。

孩子被包了一層小被,出門的時候被子蓋住臉,防止外頭的冷風吹在孩子細嫩的臉蛋上,把孩子吹醒。

回去的路上,項燕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,就忍不住掉眼淚:“你說這是何必呢?別人再好,也比不上自己親爺爺奶奶。他們兩口子好好的,就算日子清苦些,好歹是真心疼愛孩子的。旁人就算再怎麽心疼孩子也不是親生的。萬一真因為恨他們虐待孩子怎麽辦?他們就真覺得家裏有錢,讓孩子吃好喝好了,就是對孩子好了嗎?這對孩子也太不負責了。”

有道是金窩銀窩,不如自己的狗窩。錢書柔堅持認為,給孩子吃喝不愁的優質環境成長才是對孩子最好。卻不知,對孩子而言最珍貴的,反而是親人的關懷與愛。

小時候的經歷才是影響以後一生的存在。

他們只給小小的宗延身上留下了仇恨,他們就真的能合眼安心離開嗎?

“這是他的命,是他爺爺奶奶給他留下的命。他改變不了的。”項駱不禁想到了剛剛失去父母時的自己。當時的他已經十八歲了,尚且險些誤入歧途,何況連話還不會說的項宗延。

其實去年這個時候項宗延是會叫人的,能簡單說出一些名詞。可自從頭被撞以後,一直到現在在沒有開口說過話。

都說這孩子是癡傻了,他瞧著也確實比同齡的孩子反應更慢一些。

項燕不禁道:“其實說起來,他們死也不見得是壞事,當初的興文已經被養壞了,好好的孩子養成了那樣,才多大就沒了。萬一宗延再被他們養廢了,那咱們項家才是真絕後了。”

項燕看得出項駱跟祝炎之間不容沙子,項駱若是註定沒有孩子,項宗延確實是最後一條枝兒了。

不過這話也只能對項駱說。要是外人聽了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姑侄倆為了要孩子殺了項建國夫妻,就像古代的所謂去母留子一樣。

“絕不絕後我是不在意了,這世道絕後的人多了去了,不差咱們姓項的。何況也只是絕的咱們這一枝兒,祖上傳下來那麽多枝兒,總會有延續下去的。”項駱道。

“有就好歹養著,能傳幾代是兒孫的事情了。”項燕將身上的孩子緊了緊。這個小孩子自今日起就真成孤兒了。雖說對他爺爺奶奶尚有在意,可對這小孩子是恨不起來的。

二人先到了項燕家。周婷婷根本沒敢睡,聽了動靜立刻下地,就看見項燕抱著個大繈褓進來了。

項燕將項宗延放炕上,周婷婷還沒反應過來。

“這誰啊?”

“是宗延你大外甥。”項燕道。

周婷婷好奇的臉立刻沈了下來:“我哥可沒給我生外甥!他是哪門子外甥。”

周婷婷說罷又回炕上了。她可沒有禍不及家人的想法。因為錢書柔許多壞事都是為了項宗延,他對項宗延的印象也差到了極點。加上她也只認項駱是哥哥,項駱沒孩子,她就一口咬定自己沒外甥。

周婷婷人年輕,血氣方剛的,自然想什麽是什麽。項燕無奈看一眼項駱,項駱卻也明白不強求的道理。

“錢書柔死了。”項駱道,“他不能繼續留在村委會。也沒人照顧。所以就先抱回來了,以後再做打算。”

“那也不能咱們抱回來啊!別跟我說以後就咱們養了!”周婷婷眉毛一橫。

項燕皺眉道:“婷婷!這大人的事情跟孩子有什麽關系?”

“那也不能咱們養他們的孩子!那不就等於被他們牽鼻子走了嗎?”周婷婷越想越氣,冷笑道,“這孩子誰愛養誰養,送天邊去也不管我什麽事。錢書柔寶貝的跟什麽似的,我可不喜歡這根子孫根。”

錢書柔曾經抱著項宗延上門,上門自然是為了占便宜的,若是便宜沒占上,錢書柔也會撿難聽的話說。其中就有類似項燕只有女兒,賺再多錢也是給別人的,不像他們家的大孫子,以後只有占便宜的份,還說項燕將財產留給周婷婷就是給外人,不如給他孫子。

說這話的時候周婷婷在場,錢書柔根本就沒避諱,她就是打心眼裏看不起周婷婷。

周婷婷又哪裏是那麽好脾氣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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